第一章

 

又一次鋃鐺入獄。

 

夜已深,義禁府的燈火依舊通明,權俞利又一次地被押入大牢裡。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一樣的夜深,一樣才剛要就寢便被義禁府的官兵帶走,一樣不明不白地被關進了大牢,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只有自己一人。
權俞利雙手背在身後輕輕嘆氣,在牢房裡來回踱步,最後理一理身上的衣裳,坐了下來。

 

反正一時半刻出不去,好像也沒什麼好心急的。

 

只是,義禁府平常關的都是犯了重罪或者是動搖國家的大逆罪人,作為一名武官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就已經進到義禁府兩次,自己是不是不太適合出仕為官呢?權俞利心想。五年前還有鄭都提調給自己的保命御令讓自己能夠順利地被釋放,然而這一次,又該怎麼脫身呢?

諷刺的是,五年前因為部下的栽贓害得他和鄭都提調被關進義禁府,這次竟也是不忠的下屬害自己再一次入獄。不能相信任何人,對於權俞利在五年前那起事件之後總是獨來獨往有了最為合理的解釋,也是為什麼自己就算臨時請假最後也還是出現在那條隨王妃娘娘出宮的隊伍的原因。

思及此,權俞利輕笑一聲。十幾年前早該沒落的姓氏,自己拚死拚活地守了下來,如今,即便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卻處處有人要危害他。

 

儘管對於遭受部下連累而被抓的連坐法嗤之以鼻,權俞利卻也不得反抗。然而在想起白天鄭都提調要他好好效忠殿下一事之時,頓時有些感慨。 

明明一心只想為國效力,卻總是遭受牢獄之災。該說自己運氣不好嗎?就連義禁府的空氣,都有些過於熟悉了。

 

整理了地上的草蓆,權俞利喬好一個舒服的姿勢,決定先睡一覺。

 

-

 

“咻——”

 

「有埋伏!快保護王妃娘娘!」

 

離開都城的路上,一行人走在半山腰的必經之路,突然一支帶有紅色箭羽的箭矢從王妃娘娘的轎子上方飛過,紮紮實實地定在樹幹上。

「快走!」林允推著轎夫往前,交代幾名武官護駕,自己則是拔起腰上的劍試圖砍斷接二連三射向隊伍的箭,並且指示隊伍中唯一背著弓箭的武官射殺隱身於樹林之中的弓箭手。然而,該名武官毫無章法地往樹林裡射箭,幾乎是沒有一支箭命中任何一位弓箭手,朝著隊伍射過來的箭絲毫不減。

林允憤怒地對他破口大罵並試圖搶過弓箭的同時,一名黑衣刺客從樹林裡衝出來,拔起劍直直地往王妃所在的轎子衝過去。當他回過神時,幾名武官及其中一位轎夫已經受傷而倒在地上,並看見黑衣刺客高舉起劍準備往轎子裡一刺——

 

那人突然跪倒在地。

 

驚恐地衝到轎子旁,林允確認王妃娘娘安全後,定神一看,一支短箭直接射穿刺客心臟的位置,徒留箭羽在他的胸前。還沒來得及找到射殺刺客之人,樹林裡便傳來幾聲哀嚎,而射向隊伍的箭也在短時間內停了下來。噠噠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越來越近,林允轉身看向左方,只聽見來人朝他喊了一聲「小心後面!」回頭一看,方才那名武官朝著他的方向射出最後一支箭,與此同時,來人也朝著武官射了一箭。

側身避開並抬起左手抓住朝自己射過來的那支箭,林允驚訝地睜大雙眼,再往右看,那名武官握著胸口上的箭矢,向後倒地。

「提調大人?」

「嗯。」權俞利拉了拉韁繩停下馬,一躍而下。牽著馬走到林允旁邊,回應他一聲,便示意他一同走向該名武官。權俞利微微彎下腰,用弓弰掀起他的上衣下擺,便發現他腰間繫著的一面鏡子。

「這是?」

權俞利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凝重,「是叛賊。」

 

蹲下身拿起那面明顯是用來打暗號的鏡子,權俞利凝眸於鏡面,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他身後,對上眼神後那人竟朝著他笑了笑。

「……父親?!」

 

-

 

「父親!」

權俞利驚醒。

猛地坐起身,睜開眼看見的依舊是義禁府大牢的牢門,權俞利低下頭,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又躺了下來。睡意全消的他盯著牆上火把閃爍的火光,像是在思考著白天所發生的事情,絲毫沒有聽見守門的官兵在不遠處的說話聲。

「大人……」

一聲呼喚,讓權俞利回過神。看見袿衣下露出的精緻面容,他驚訝地跑到牢門前,雙手穿過牢門握住女人的手,「秀妍?妳怎麼跑來這裡了?」

「聽聞大人被關進義禁府,秀妍不放心,因此過來看看大人……」

秀眉微蹙,鄭秀妍擔心的神情讓權俞利的心底流過一股暖流。伸手輕撫她微涼的臉龐,試圖也給予她一些溫暖。此時的兩人靜靜地看著彼此,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許久,權俞利沉重地吸了口氣,才要開口,與鄭秀妍一同前來的奴婢便走過來提醒:「小姐,差不多該回去了。」

「秀妍……」依舊是緊握著她的手不願放開,權俞利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輕聲道出:「別太擔心了。」

「嗯……大人保重。」

「妳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鄭秀妍離去後,權俞利盯著她離去的方向許久,才又走回原本的位置,慢慢躺下。

 

-

 

「你說,權提調趕到現場把那些人給殺了?」

「是的,殿下。」大殿內,親自前來稟告事情經過的林允不卑不亢地說道,「微臣若有半句謊言,還請殿下問罪於微臣。」

「我說內禁衛將,此刻權提調是罪人,你可知道替他說話的後果?」金爺皺眉,語氣透露出他的怒氣未消,「寡人這是在提醒你。」

「聖恩浩蕩,殿下。微臣明白,然微臣只是將自己所見的一切稟告殿下,懇請殿下明察。」

「……寡人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殿下。」

「對了,」聽見金爺叫他,正要離去的林允停下腳步向著金爺欠身。「王妃她還好嗎?」

「讓殿下費心了。娘娘雖然當時昏了過去,但此刻身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休息幾日便能恢復元氣。」

「真是萬幸,寡人過幾日再去看看王妃。」

「那微臣先告退了。」

 

走出大殿,林允朝著中宮殿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下,思考片刻,才又轉向離去。

其實他並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他去幫權俞利說話,他只知道權俞利是父親摯友所器重的下屬,也曾經有過幾面之緣,說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是不是該去認識一下權俞利這個人呢?畢竟,他也是救了王妃娘娘的人,不管怎樣,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人吧?

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事情,林允加快腳步,打算回家詢問父親一些事情。

 

 

 

內禁衛將離去後,大殿又一次地安靜無聲。金爺撐著額頭,回想內禁衛將方才的一席話。「李尚宮在嗎?」

「是,殿下。」

「寡人總覺得權俞利這個名字很耳熟呢,李尚宮有何看法?」

「殿下,五年前叛變事件以一道先王所賜的保命御令得以活命的人正是此刻被關在義禁府的權俞利,也就是當年遭流放的鄭都提調所器重的下屬。」

「喔?」金爺驚訝地看向李順圭,「就是為了替鄭都提調求情而在思政殿外跪了五天五夜的那個人?」

「正是權提調,殿下。」

金爺沉默不語。李順圭見金爺眉頭緊鎖,不自覺地也皺起眉頭,「但是有點奇怪,殿下。」

「此言何意?」

「雖然我們會不自覺地聯想到五年前的事情,但倘若內禁衛將所言不虛,單就權提調白天的舉動,並不是逆謀之人會做出來的。」

「那倒是……」金爺看著眼前歪著頭的李順圭,突然有些不自在地吸了一口氣,「崔護衛,派人把權提調帶到射箭場。準備一下,寡人要過去一趟。」

「臣謹遵,殿下。」

 

-

 

「喂,起來了!」

朦朧之間聽見有人叫喚著,權俞利終於是睜開雙眼,看見一人站在他所在的牢房前,這才發現那人叫的是自己。伸展四肢,發出一聲悶哼,這才走到牢門前,向來人詢問所以。

「出來吧。」語畢,該名官兵替權俞利打開大鎖,等他走出牢房後讓他換回便服。

 

這是要出獄了嗎?

 

看出權俞利疑惑的神情,那人聳聳肩後示意他跟著自己走。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射箭場,但特別的是,這裡並不是武官平常練習射箭的射箭場,而是御用射箭場。正當權俞利想開口詢問之時,隨同金爺的一行人也來到射箭場。

 

「你就是權俞利?」金爺右手調整著左手的護腕,雙眼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微臣惶恐,正是微臣,殿下。」權俞利向金爺鞠躬,「敢問殿下,為何讓微臣來此?」

「寡人聽聞權提調射藝精湛,且昨日救下王妃娘娘一命。然寡人並不認為這能成為寡人赦免你所犯之罪的理由,今日寡人命你來此,讓你自己證明自己並非逆謀之人。」

「微臣謝殿下隆恩。那麼,微臣何以自證?」

「很簡單。」金爺從李順圭手上拿起一個巴掌大的葫蘆,「若你在百步之外射中寡人頭上的葫蘆,寡人便讓你將功贖罪,不再過問昨日之事。」

「此事萬萬不可啊,殿下!」一旁的尚宮及內官們聽聞金爺說的話驚恐不已,紛紛阻止金爺。一國之君,豈能做出如此不顧自身安危的事!所有人露出了慌張的神色,一旁的權俞利也不禁皺起眉頭。

「住口!」金爺喝斥。

李順圭看金爺心意已決,轉身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那人便匆匆地跑離。回過身,她仍舊向金爺道:「殿下,請您三思。」

金爺並不理會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權俞利,似乎在等他的應答。許久,權俞利抬頭對上金爺的眼神,下一秒卻伸手拔起金爺腰間的寶劍——

 

「殿下!」

 

-待續-

 

忙碌中偷閒的更新ˊˇˋ

最近各種心煩事

還是只有侑西可以安撫我的心靈嗚嗚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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